第三集：深海的囚徒

這是一場關於「自由」與「法則」的辯論。上一回，怪盜偷走了檸檬；這一次，他失去的是整片天空。

深淵島監獄（Abyss Island），一座位於海平面下五百公尺的超級監獄。這裡沒有天空，只有深邃壓抑的深藍海水和游動的發光魚群。

對於「銀翼怪盜」阿泰爾來說，這裡是地獄。這裡沒有上升氣流，只有冰冷的水壓。

維克多穿著他標誌性的白西裝，在這充滿金屬鏽蝕味和消毒水味的走廊裡顯得格格不入。他手裡提著一個公事包，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裡迴盪。

西蒙警官興奮地滑行在維克多身旁，他的鱗片在海底監獄的燈光下閃閃發光。這裡是海蛇的主場。「嘶——維克多，你真該看看他被捕時的樣子！那是你設計的『真空陷阱』對吧？當他在空中突然失去升力像塊石頭一樣掉下來時，我的網子剛好接住他！嘶——太痛快了！」

耳機裡傳來克麗奧的聲音，雖然她留在事務所，但透過監獄系統連接著：「別高興得太早，西蒙。他的心跳數據太平穩了。一隻被折斷翅膀的老鷹不該這麼冷靜。」

維克多走到走廊盡頭的「特級重罪犯」探監室。

「打開隔板。」維克多冷靜地說。

厚重的防爆玻璃牆變成透明。

在牆的另一邊，阿泰爾坐在金屬椅子上。他那身華麗的午夜藍禮服被換成了灰白條紋的囚服，那雙曾經翱翔天際的巨大翅膀被特製的磁力鎖扣在身後，動彈不得。他看起來有些狼狽，羽毛失去了往日的光澤，但那雙金色的鷹眼依然銳利。

看到維克多，阿泰爾甚至吹了一聲口哨。

「大律師，來看你的戰利品了嗎？」阿泰爾的聲音依然帶著那種令人牙癢癢的優雅，「這裡的風景糟透了，全是水，連一顆星星都看不見。」

維克多拉開椅子坐下，將公事包放在桌上，那是唯一的聲響。

「這是你應得的，阿泰爾。」維克多淡淡地說，「你試圖再次挑戰物理法則。但你忘了，在博物館的通風口安裝真空抽氣裝置，只需要三分鐘的代碼改寫。沒有空氣，翅膀就只是裝飾品。」

「是啊，你贏了那一局。」阿泰爾聳了聳肩（雖然因為枷鎖而顯得很僵硬），「現在呢？你要代表正義宣判我的終結嗎？」

維克多沒有回答，而是從公事包裡拿出一份文件，貼在玻璃上。

那不是起訴書。

那是一份委託辯護合約。

阿泰爾愣住了，隨即，他那標誌性的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惑。「什麼意思？」

「根據警方報告，你在被捕前，把偷到的『月光寶盒』吞了下去。」維克多指了指文件，「警方準備給你做手術取出來。但我知道你沒有吞，你只是用魔術手法藏起來了。」

「嘶——什麼？！」旁邊的西蒙驚訝地拍打玻璃，「我們掃描過他的胃，裡面確實有高密度反應！」

「那是一顆鉛球，用來騙過金屬探測器的。」維克多看著阿泰爾，眼神銳利如刀，「真正的寶盒，還在博物館裡，根本沒被帶出來。你故意觸發警報，故意掉進陷阱，故意被捕。」

阿泰爾沉默了幾秒，然後嘴角慢慢上揚，露出了一個危險的笑容。「繼續說，大偵探。」

「深淵島監獄關押著一個叫『老鴇』的罪犯，他是上一代的大盜。」維克多身體前傾，單片眼鏡閃著寒光，「你進來，是為了從他嘴裡套出二十年前那顆失蹤的『紅色彗星』鑽石的下落。你是來這裡『進貨』的，不是來坐牢的。」

西蒙和克麗奧（在耳機裡）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。

「精彩。」阿泰爾輕聲鼓掌，「全中。維克多，你真的不是罪犯嗎？你的思維模式和我們太像了。」

「我是律師，我知道規則，所以我知道怎麼利用規則。」維克多打開筆蓋，「現在，你有兩個選擇。第一，我把這件事告訴典獄長，你被關禁閉，任務失敗。第二，你簽了這份合約，聘請我當你的辯護律師。」

「我有什麼好處？」阿泰爾挑眉。

「我會證明警方逮捕程序有瑕疵——比如在沒有搜查令的情況下使用了非法的真空武器——讓你保釋出獄。」維克多微笑道，「當然，律師費很貴。我要那顆『紅色彗星』鑽石作為報酬。」

阿泰爾盯著維克多看了許久，最後，他大笑起來，笑得前仰後合。

「哈哈哈哈！瘋子！你比我還瘋！」阿泰爾將手掌貼在玻璃上，與維克多的手掌隔著玻璃相對，「成交，我的律師。帶我離開這個大魚缸，我快窒息了。」

維克多收起文件，站起身，轉頭看向已經目瞪口呆的西蒙。

「西蒙，準備一下。」維克多整理了一下領帶，「我們要幫這隻小鳥打官司了。」

「嘶——維克多！你是認真的嗎？他是壞人啊！」西蒙完全混亂了。

「在這個案子裡，他暫時是我的『客戶』。」維克多走出探監室，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，「而且，把最危險的鳥放回天空，然後親手再抓他一次，這才是有趣的棋局，不是嗎？」

深淵島的深處，被囚禁的鷹看著狐狸離去的背影，眼中的光芒比任何寶石都要耀眼。

遊戲，升級了。